2008年11月18日星期二

第一章 我来自巴罗

(五)

巴罗,一片积水的洼地。
--开埠和建村始末

我终于回到了我的故乡。
回来的第一件事,当然是用我的双脚,踏踏实实地走一回故乡的路。
我有多久没有踏上这条回家的路呢?
从儿时懂事的时候开始,我就知道,我的故乡有两条“大街”:
阿布巴卡街和童邦莪街。
那么,这两条街又是如何得名的呢?
我们还是从这个地方的开埠历史说起吧!

从老一辈村民的回忆和口述历史中得知,巴罗的开埠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二十年代。
当年,这里原是一片积水的洼地。它静静地躺在这里,也不知有多久了!
1916年间,永春籍先贤黄仁望等人,从当年南来时的第一个落脚站,雪兰莪州的巴生,率众南下来到这个柔佛州中部的地方,他们在现今阿布巴卡街道两旁的地段,建起了29间亚答屋,定居了下来。由于这里到处积水,洼地一片,马来语称积水的洼地为“Paloh”,华语音译的“巴罗”也就这样沿用了下来。

在没有得到任何外来津贴的情况之下,黄仁望等第一批先贤,自资出力进行填土工 程,改变了两条大街和邻近地方经常浸水的情况。当时的柔佛州苏丹阿布巴卡前来巡视时,曾对这批先民的自资独力修路予以嘉奖。
后来,人们除了将这条大街称作惹兰阿布巴卡之外,也把另一条童邦莪街称作仁望街,借以纪念和表彰黄仁望先生的开埠功绩。
巴罗这个小镇,就是这样,以这两条街为中心,开始向四周辐射发展起来。
这就是巴罗开埠后的原始雏型。

1942年出生后就在巴罗居住和生活的老字号茶室――岭南茶室东主黄家发先生,在回顾这段开埠的历史时,曾告诉我们一个关于“颜天黄地”的老掌故。原来,在当年第一批前来巴罗定居的永春籍先民当中,又以颜姓和黄姓的同乡居多,故有此说。时至今日,黄姓和颜姓的居民,仍旧为数不少。

及后,英国人的财团夹着统治者的方便,在这个地区附近方圆数百里的地方,雇佣当地居民开芭种植,开辟了一个又一个以橡胶业为主的园丘,大大小小不下十个,计有巴罗园(Paloh Estate)、金葩士(Kempas Estate )、加拉旺(Kelewang Estate)、十步路(Sepuloh Estate )、武吉巴罗 (Bukit Paloh )、圣德巴罗 (Central Paloh )、加厘马来亚(Kali Melaya )、美那年(Beradin)等,雇用大量的合约园丘工人,这些园丘工人当中,又以华人为主,印度人次之,马来人更次。属于华资拥有的园丘,就只有郭新园和重吉园,而且,那是较后时间的事了。

1941年,日本侵略马来亚时,故乡的亲人多逃往一个称作“联丰山”的地方避难。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日军的搜捕和残杀,另一方面,也在这个比较远离“小镇”的地方开荒种植,度过黑暗的三年零八个月。

1945年,日本投降,英国人重临马来亚,并且很快的就和马共领导的抗英武装力量干了起来。为了进一步隔离居民和马共的接触,达到其“剿灭马共”的战略需要,英国殖民统治者在1948年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,在全国各地建起了数百个“移民新村”,更把马共活跃的森林边缘和新村地带宣布为“黑区”,实行严厉的人身搜查、米粮配给等,在“黑区”里实行午晚两次的“大镬饭”制度。

我的故乡巴罗,也在这个时期被划进了这些如同集中营般的“新村”范围中,而1948年,也就成为了这些“移民新村“的建村年份。如此算来,从1948年建村开始,我的故乡和全国那450多个”同袍兄弟“一样,已经走过了六十个风雨兼程的年月了。

而我,就是在建村后的第五年,也就是战后的1953年,来到这个被称为“移民新村”的小山村的,这样说起来,我就是这个“新村”的第二代村民了。

漫步踩在故乡的土地上,望着阿布巴卡大街上两旁日见陈旧斑驳的商店,迎面而来的,都是满头斑白的年长村民,难得见到几个青春的身影,我不禁默默地问自己:

啊,故乡,我出生的地方,你别来无恙吧?
六十年了,我是你睽违多年的游子,你有那些新的和旧的故事要告诉我?
比起当年成立时,你肯定是有了许多新的面貌,你已经有了第三代、第四和第五代甚至第六代的村民了吧?
那么,在六十年后的今天,你是更加風華正茂,还是日渐垂垂老去呢?
你的第二代、第三代、第四代、第五和第六代的子孙们,是否依旧以你为荣?
还是早已和你渐行渐远,不屑一顾了呢?

与全国那数百个“同袍兄弟”相比,你是属于比较幸运的,还是命途多舛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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