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8月16日星期四

生活札记-猎得满天彩霞归


一管长枪在手,猎得满天彩霞



午后,烈日炎炎,义父来电:开动四轮驱动,狩猎去!

车子驶出市区四十五分钟后,眼前已是一片盎然的油棕园,连绵天边,没有尽头。长年是夏的岛国,绿色是我们的财富,绿的恣意,绿的撒野。


可是,那些座落在森林边沿的油棕园,却又随时上演人猪大博弈,因为这里正是野猪出没的地盘,它们横冲直撞,破坏棕果,撬开地表,和树上偷吃油棕幼心的松鼠一样,成为油棕园主的心头大患。因此,许多园主都向狩猎局申请了猎枪,随时巡园,保护棕果。


油棕园主和狩猎者都知道,匍匐在油棕园和森林边沿的野猪,在每天的午睡饱足之后,不堪炎日天气,总要跑到有水的沟边戏水打滚来消暑,精明的狩猎者就会选在它们经常出没的地方隐蔽起来,静静的守候和观察,一等就是两个小时。运气好的时候,会等到它们的踪影,运气不好时,连个影子也没见着。难怪义父总说:狩猎,是培养耐性的功课。


那天,我们两人分别选择一棵老壮的油棕树隐蔽起来,沟通好互相报讯的方式后,便各自分头守候。因为只有一管猎枪,就由义父背着,我权当助猎。


热带地区的油棕园,午后空气闷热潮湿,蚊子特多,即使预先涂上防蚊膏,还是赶不走那一阵阵在耳边嗡嗡绕飞的蚊子。为了不动声色,我们都不用巴掌拍打,任由它在耳边脸颊四周飞舞。义父说:这也是野外狩猎的必修课。

01:蓝天下,翻种的新株与远方的老树互相为邻,极目眺望,直到天边,如此恣意和撒野,怎不叫人心动。

 

为了打发漫长的守候时间,我常常带上一本随身书,训练自己在嗡嗡的轰炸声中看书,很多时候都看得入神,野猪在我不远处伫立也没有察觉。义父七十好几,却仍旧耳聪目明,警觉性特好,往往都是他发现动静后向我发出讯号,我才赶紧合起书本加入战围。

那天,我们等了大约有两个小时,听到义父向我发出讯号,眼睛立刻警觉搜寻:好家伙,在我守候处大约三十公尺外的小溪里,来了三头野猪,较大的约有六十公斤,另外两头小的大约十五六公斤。义父俏步走近我,轻声地说:这是一家子出来散步呐!

03:我们就是隐蔽在这一棵棵老油棕树下静静守候,一两个小时都是等闲事,专等那些不识相的家伙。
 



只见,母子仨正在溪边泥地里东嗅嗅、西望望。我瞄了瞄义父,见他没有举枪的意思,心里揣测:哈哈,恻隐之心动了,这一家子在享受天伦之乐,你怎下得了手呢?义父转过脸来,父子俩会心的笑了笑,静静地欣赏眼前这幅难得的“野猪亲子图”。

其实,和义父一起狩猎的日子里,这样的经历还是蛮多的,更多的时候,我们是只闻野猪声,不见野猪影。这些家伙早已从狩猎者的枪声中学乖,只要顺风闻到人体的气味,就会非常警觉的匍匐不动,和狩猎者来个耐力竞赛,有时还特地发出挑战的声音,就是不露面,看你奈我猪何?


这样也好!我们出猎的目的一为守园,二为流汗,你若胆敢来犯,我们就不客气,你若识相匍匐,我们就来个耐力训练。因此,更多的时候,我们总是翻过几个山头,流了满身大汗,最后,依旧是两手空空,猎得满天彩霞归。

即便是这样,狩猎的日子,心情总是愉悦和自由的。愉悦,因为我们离开了喧嚣市井, 放下恼人俗务,亲近生机勃勃的大自然,得到了一个身心放松的下午。自由,因为我们没有承诺,无需交差,要停就停,想走就走,还能看见许多奇花异草,伫足欣赏一棵棵树的长相。就这样,走走停停,与大自然对话,翻过一个个山头,满眼是恣意的绿色,四周是唧唧的虫声,耳边是林鸟的鸣唱,脚下是咚咚向前的流水,那一刻,我们的心,和大地靠的那么近,那么亲。

在我看来,偶尔收拾那些在园里横冲直撞、偷吃棕果的家伙,也是一种生态平衡的必须。美国大地作家利奥波德的文章【象山那样思考】,常常给我许多联想和感动:我们和大自然万物的关系,原来就是地球生命共同体,相生共存,又此消彼长的平衡着,我们和它们之间,是适当的索取,全力的保护,海德格尔不正是要求我们这样诗意的栖居吗?


那天,我们一共翻越了四个山头,发现许多新鲜和早前的野猪脚印,再次听到两三阵“秋秋”的叫声,没有开出一枪。


夕阳西下,满天彩霞,倦鸟返巢时,我们依旧驾着四轮驱动,哼着轻快的【蓝天白云】,满心欢喜的载着夕阳回家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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